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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主义的消亡

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人类总是面对着未知的疆域。原始部族遐想山的另一边,航海时代人们遥望海的尽头。这种探险精神鼓舞着整个人类的状态,未知的疆域在一点点地被勇敢的先行者拨开迷雾。而如今,这种自石器时代开始持续两百多万年的探索感突然戛然而止了。正如Ross Douthat《衰落的社会》这本书描写的那样,对自然边疆探索的停滞造成了人类整体社会的活力丧失。

今天,可被人类观测到的宇宙(半径138亿光年)远远大于人类可以企及的距离,即使人类拥有光速飞船,也会因为远高于光速的空间膨胀被永远地囚禁在本星系群(半径500万光年)里。在“圣玛利亚”号上,哥伦布需要依靠单筒望远镜来寻找陆地,以确保大西洋的另一端不是世界的尽头。在那时,人类探索的步伐和观测的信息是同步推进的。而如今,人类的观测远远地走在了前面,甚至在尚未登陆火星之前,人们就已经有了高精度的全星球表面地图和模型,这就像在哥伦布面前已经有了完整的美国地图,他要做的只是去插个旗子。天上的这一颗颗星星变成了清单,等待人类去一个个划去。比起说探险,更像是一种家务。

在1527年的秋天清晨,任何一个忧愁生计的年轻人都可以在葡萄牙锡尼什港口赶上一个即将起航的大帆船,朝着未知的海域进发。在旅程中逐渐习得水手的技能和歌谣。而如今,没有任何新边疆探险活动是普通人可以进行的,他们属于杰夫·贝佐斯这样的富豪,或者美国宇航局这样的团体。即使像科研活动这样广义上的“探索”,也不再是一个专利局的科员可以单独胜任的,如今所有的科研项目都是以集体为单位,依靠精密的仪器和巨额的资金才得以进行。社会上的个体会感受到无力和缺乏动力,新边疆探索的缺失让人类整体的士气低落。

人们总想拿未来的太空航行来做为新的“大航海时代”,但很显然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迎接水手的,可能是东方的丝绸和南美的甘蔗,以及那延绵整个夏日的舞蹈和集会。但迎接航天员的,只有冰冷的太空。没有穿越沙漠后绿洲的客栈,没有上万海里后温暖的港口,有的只是被早就拍过完整卫星图片,荒凉寂静的,需要被划掉的清单。

也许人类探险已经成为了历史,我们的未来将是活在已知的空间中的,试图维持当下生活水平,并企图自娱自乐的状态里。但也许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博·伯翰(Bo Burnham)唱的那样,最终我们都会去那个我们都心知肚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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